狭小而昏暗的房间，桌台上摆放着妻子的遗像，遗像前青烟缭缭。59岁的冯昭兴走进房门，打开日光灯，灯光下，瘦骨嶙峋的少女歪着头，身体不自然地扭曲着，坐靠在轮椅上。她是冯昭兴的女儿冯婷，今年28岁，自从12年前确诊患上“进行性截瘫”后，她渐渐无法控制身体的肌肉。冯昭兴走上前，为女儿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

　　“我老婆还没有过世的时候，我要做好环卫工作，照顾两个病人，十多年来都习惯了。”冯昭兴看着妻子张莲金的遗像，缓缓地说。

　　冯昭兴1992年带着妻子儿女来到闽侯县城，和妻子一起成为闽侯县环卫所的环卫工人。生活的平静在3年后被打破。这一年，张莲金频频出现身体后倾不稳、走路摔倒的状况，后经确诊，张莲金患上了小脑萎缩，只能长期卧床。2002年，他们的小女儿，曾获闽侯县首届“十佳少先队员”称号的冯婷，出现了踮起脚尖走路的症状，冯昭兴带女儿到医院检查，发现她患上了“进行性截瘫”。只差一个学期就能毕业的冯婷最后因病辍学，没能拿到初中毕业证书。

　　“单位了解我的情况后，照顾我，让我做定点清理工作，这样我就能每隔1到2个小时回家一趟，照顾老婆孩子。”冯昭兴就这样开始了工作家庭两头兼顾的繁忙生活。每天凌晨3点，他出门打扫，期间，定时回家为家人烧菜做饭、擦手洗脸，晚上9点收工回家。即使这样，20多年来，他所负责的片区从未接到一起群众投诉。

　　记者在冯昭兴家采访时，注意到一双特别的筷子，筷子前端略微扁平。“筷子是被我女儿咬成这样的。”冯昭兴告诉记者，由于冯婷无法正常咀嚼吞咽，舌头咬肌无法配合，因此每次吃饭，他都要扶着女儿的下巴，将食物通过筷子拨到她大牙处，让她慢慢咬合，但常常筷子还在她嘴里，她就无意识咬下去，筷子慢慢就变成这样了。这筷子就是他每顿花1个多小时给女儿喂食的“见证”。

　　冯昭兴说，最让他苦恼的不是照顾妻女，而是无法沟通。“女儿不能讲话后，我就用手机和她沟通，指着手机上的键盘问她是不是这个字。是，她就点头。”冯昭兴很珍惜和女儿“无声”的交流，特意拿出一个本子记录。一页又一页，虽然大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却饱含着父女俩满满的情意。然而，这样的交流却连一个本子都未记满，因为冯婷逐渐连点头示意都做不到了。“现在我只能用两手紧紧抱住她的头，感觉她轻微的动作，猜测她的意思。”冯昭兴无奈地说。

　　冯昭兴的妻子刚刚过世100多天，他仍非常内疚。“我去医院治疗肺炎，没人照看，她因痰卡喉咙窒息，没有抢救过来。”冯昭兴说，他想起之前和女儿沟通的时候，女儿曾“说”，希望他能戒烟，这样就不会得肺炎。加上妻子去世的原因，终于让这个烟龄20多年的“老烟枪”下了戒烟的决心。

　　今年，冯昭兴成为闽侯3所中小学的校外辅导员。“我虽然小学都没有毕业，但是我可以和台下的学生讲讲如何爱护家人，如何笑着战胜苦难。”冯昭兴介绍，社会给了他许多荣誉，如今还推荐他为省道德模范候选人，而在闽侯县，一个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爱心志愿团队刚刚成立，有关爱的故事将在学校和社会继续传承下去。

　　(福州日报 记者 刘君琳  通讯员 王立强 朱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