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林若野 陈堡

陈襄全身像。网络图片

南通古城村全貌。陈堡 摄

      “昔日田为富家足，今日田为累字头。拖下脚来为甲首，伸出头来不自由。田安心上常思想，田在心中虑（慮）不休。当初只望田为福，谁知田多垒（壘）垒愁。”这首富有哲理的“田”字诗的作者，正是古灵先生陈襄。

      这位出生于侯官县古灵乡（今闽侯县南通镇古城村）的理学先驱，与陈烈、周希孟、郑穆并称为“海滨四先生”，是“四先生”中倡道最力、影响最大的侯官先贤，为闽学的奠基和推广贡献至深，被世人尊称为“闽中理学倡导第一人”。

为官机敏有方

      走进南通镇古城村（旧称古灵村），一座古灵王庙赫然出现在眼前。庙宇始建年间不详，据说是为纪念古灵陈氏开基祖陈檄而建，庙内有一副楹联：“檄公为闽地开基衍脉之始祖，述古乃海滨倡导理学之先声。”下联说的“述古”便是陈襄。

      陈襄号古灵先生，出生于北宋天禧元年（1017年），他亲长早逝、自幼孤苦，因而有很强的独立生活能力。《西铭》云：“贫贱忧戚，庸玉汝于成也。”。在艰苦环境成长起来的陈襄，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18岁便进入福州府城求学，与陈烈、周希孟和郑穆为友。庆历二年（1042年），25岁的陈襄进士及第，被授予福建浦城县主簿，代理县令。

      陈襄任县令时，有百姓失窃财物，捕役抓到好几名惯偷，他们互相“攀咬”，指责对方才是真凶。陈襄对他们说：“有座庙钟能分辨盗贼，若是真正的小偷触摸会发出声响；反之则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于是，他派吏卒押着疑犯们到庙内集合，暗中使人在钟上涂满墨汁，再用幕帘遮住，待到偷儿们一一上前摸钟后，陈襄发现只有一人手上没有墨汁，审问后果然是真正的小偷。

      “真正的小偷心怀恐惧，怕引起钟发声，所以不敢摸。”事后，人们在恍然大悟的同时，也对陈襄的机敏赞叹不已。这件事被记入了沈括的《梦溪笔谈》及明代冯梦龙的《智囊全集》，日本动画片《一休哥》也借鉴过这段故事并进行了改编。

      陈襄在浦城县打击豪强、整顿吏治的同时，还不忘兴学重教，他建起了学舍三百间，亲自上台讲课，传播儒学思想。调任仙居县令后，他为开启“民智”，挥笔写就《劝学文》，其中有言道：“夫人之为善，莫善于读书、为学。学，然后知礼义孝悌之教。”百姓们因此深受触动，仙居重教兴学的氛围逐渐浓厚，涌现了许多人才。

      此后，陈襄还陆续担任过孟州河阳令、知常州府等官职，期间或教民学种稻，或动员百姓开渠引水，皆治理有方，使百姓安居乐业，深受他们爱戴。

位于古城村的陈襄公园。陈堡 摄

古城村口公园内关于陈襄事迹的简介。林若野 摄

真名士自“风流”

      1068年（宋熙宁元年），陈襄出使辽国回国后，给宋神宗皇帝写了一份汇报——《使辽语录》，详细地介绍了出使每一天所经历的事情。其中，关于饮酒的记载十分有趣。颇有魏晋名士他狂放不羁之风度。

      “十一日，至于北亭，以其君命赐筵，酒十三盏”“十二日到涿州……并饮于南门之亭，酒十一盏”“十三日，酒五盏。十四日，置酒九盏。十五日，三司使、礼部尚书刘云伴宴，酒十三盏……臣襄答云：‘深荷厚意，但恨饮酒不多。’” “十八日，德芳等出饯，酒九盏。十九日，酒九盏……白沟桥之南，酒各三盏。又至于桥中，皆立马相对，酌酒换鞭，传辞并如前例。”

      辽国接待使臣用的盏，大约有二两左右。也就是说，陈襄到了辽国境内，光有记载喝的酒就有120两，大约6000多毫升左右。现在看来，陈襄使辽的前期经历，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天天净喝酒，那边的人实在是太能灌酒了！就这样陈襄一路与辽国官员，收集了辽国的风土人情和山川地理资料。至辽京，大约是再也喝不下去了，陈襄在一次饮宴上，见宴席小于常规的标准，认为辽国对宋国不敬，据理力争，成功“避席”而去。

      《宋史·陈襄传》对此一言以蔽之：神宗立，奉使契丹，以设席小异于常，不即坐。契丹移檄疆吏，坐出知明州。

唯“公心”能举贤

      韩愈的《马说》有一句话说道：“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对于许多北宋时期的名人来说，陈襄无疑是一个“伯乐”，他兼管尚书都省事，推荐司马光等33人。

      33人中，就有世称“东坡先生”的苏轼。陈襄不但荐举过苏轼，还同苏轼有过一段亲密友好的往来。宋熙宁五年（1072年）五月，陈襄出任杭州太守期间，苏轼任杭州通判，与陈襄份属同僚。他们经常相互研讨学问，友谊迅速“升温”，结为了忘年之交。

陈襄故居遗址。资料图片

      熙宁七年，陈襄离开杭州，苏轼同舟送他到临平（在杭州东北），并在舟中作《南乡子·送述古》，词曰：“临路晚风清，一枕初寒梦不成。今夜残灯斜照处，荧荧，秋雨晴时泪不晴。”依依惜别之情跃然纸上。陈襄离杭后，苏轼也被调往山东密州，两人之间屡有诗词往来唱和，并不因为分隔两地而感情淡薄，足证两人友谊之深厚。

      元丰三年三月，陈襄病卒于河南开封。宋廷追赠给事中，谥“忠文”，此时，苏轼正因“乌台诗案”被贬至黄州（今湖北黄冈）任团练副使，受当地官员监视。两位老友遂天人永隔，不复相见……

      据说，陈襄去世后，友人刘寻在他遗留下的书箱中，见到“手书累数十幅，盈纸细书，大抵皆民事也”，满满的对民间疾苦的惦念。孔子曰：“古之为政，爱人为大。”朱熹云：“人为国本，是以为政之道，爱人为大。”身为一代儒学宗师，陈襄可谓用自己的一生贯彻了先贤爱民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