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祥谦烈士。 王立强 摄

 

引子
    1995年10月12日，八集电视连续剧《林祥谦》在祥谦陵园广场隆重举行开机仪式，经过55天的紧张拍摄，12月7日全剧封镜，进入后期制作。
    《林祥谦》为福建电视台和闽侯县联合拍摄，时任闽侯县委宣传部长谢光星和时任福建电视台台长林爱国任制片人，我和时任省电视台电视剧制作中心主任李瑞兴任制片主任。说实在，第一次涉及这样的浩大工程，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然如此，但作为闽侯方现场直接参与者，现在回想起，我觉得还是称职的，当然，还有制片林华、美工林明秋等同志都一起付出了辛勤的劳动。《林祥谦》大部分的重场戏、大场戏是在闽侯县祥谦、青口、尚干、上街镇进行拍摄。吴佩孚镇压工人的戏，演员达800多人，军马6匹；赛龙舟的戏演员达500多人，而且在莲门港水上进行。然而，井然有序的组织工作，所在乡镇党委、政府的大力支持，一切都顺利进行，拍摄完成得十分圆满。
    《林祥谦》跨越清末、民国初两个年代，史实题材广、场景变化多、拍摄难度强、演职员阵容大，场景达155个，摄录磁带109盒，镜头2030多个，群众演员超一万多人次，参拍马匹20多匹。主要演员来自北京、上海、安徽等部队、地方文艺团体，剧组团结、拼博，形成了出精品的合力，《林祥谦》终获全国“五个一工程”奖。
    艰辛之中是汗水，汗水之后才成功，成功来自从剧本创作到摄制播出的两年多时日。十多年过去了，回想起来许多已经模糊了，有些却是深刻难忘！

    “咚咚锵……”不是端午节，赛龙舟胜端午。10月19日上午，一场激烈的龙舟赛在闽侯溪源莲门港举行。莲门港源自旗山山脉，流经上街镇榕桥、袁岐头、中美等村。溪面宽百米，溪水清澈透亮；溪旁荔树如盖，翠竹成行，恰似一幅幅山明水秀的风景画，自古以来这里就是赛龙舟的胜地。导演包福明一看迷上了，不禁脱口而出：“好，就是这种感觉！”
    “英雄救美”历来就是文人笔下的一个主题。《林祥谦》中的少年林祥谦在端午节勇救落水儿童，却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作者为这场戏作了重笔，赛舟场面大，群众演员多。为使拍摄一步到位，一次性成功，时任县委常委、宣传部长谢光星深入景点察看，上街镇党委提前召集岐安、中美、青州、榕桥等村的支部书记、村长会议，组织了8艘划龙舟的壮实汉子300多人，群众演员500多人。凌晨6点，剧组全体人员从驻地出发，7点前到达中美村。赛程近千米，摄制组采取四机拍摄，导演在指挥船上坐镇。新安装的广播喇叭响起来了，各方块全部调动起来，迅速控制现场。8艘龙舟头装饰经过改装，划舟手经过化妆后分成了四组，多轮次往返于赛场，鞭炮齐鸣、锣鼓不绝，紧张而又激烈，热闹而又有序。12点以前，竞赛的场面拍摄结束。下午，林祥谦救文婷的戏在溪边的大榕树下进行。临时参战的摄影师陈桂官爬在树上，抱着摄像机拍下一个个精彩镜头。扮演文婷的小演员不会游泳，丢进溪里“哇哇”直叫，哭将起来，包导演却声声“OK”，岸边的群众演员捧腹大笑。

    清兵骑马飞奔衙门报信的戏，需要用真马来调动气氛。南方的马匹本来就少，这给剧组带来了麻烦。金桥花园跑马场有十匹好马，制片部门多方努力，取得了花园董事长的支持。10月21日，剧组在马尾造船厂拍摄需要马匹。一早，外联制片林华、李玲同志带着大货车到花园准备运马。马匹的运输是件十分麻烦的事，一要防倒，二要防跑。据说马在运输途中，若不小心马跌倒车上就爬不起来成了废马，受惊的马会夺路奔跑，这些都要格外注意。车到花园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马不上车。换了几匹马，使尽气力，抽断鞭子，就是不上车，为保证拍摄顺利进行只有一个办法——骑着马跑。
    金桥花园的马匹饲养员小翁是骑马好手，于是膘肥个大的6号马起程了。“哒、哒、哒”马蹄铁踩击水泥路发出清脆的声响，过了洪塘大桥，快马进入福州市区繁华路段东街口立交桥，当时正遇红灯，小翁一勒缰绳，马立即停住。说实在，站岗的交通警察执勤多年，未碰见过快马穿岗，如何指挥马匹，交规中似乎没学过，顿时也楞住了。城里人本来就好奇，这时骑自行车的、步行的、立交桥上的人群，无不投以惊讶的目光。小翁一声“驾”，6号马飞奔而过。从金桥花园到马尾造船厂足有30多公里，马自达小车引路，闯灯、过桥、进出隧道，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一路扬鞭催马，小翁也觉得极其风光。上午10点多，马顺利到达马尾厂，大家看着浑身被汗水湿透的小翁和喘着粗气的6号马，赞叹道：“拍摄电视剧，策马穿榕城，戏中戏叫绝，堪称是奇迹！”

    开机的第二天，拍摄风雨之夜林祥谦家的一棵橄榄树被地主狗腿子砍倒的镜头，这场戏在闽江边的淮安村进行。下午5点，剧组把闽侯县消防队的6名官兵和喷雨设备接到现场，江边没有电源，三部发电机同时发动，阵阵轰鸣，一切准备就序后天也放黑了。戏开拍了，柔和的摄影灯通亮，闪电灯急闪，强烈水柱喷上高空均匀散落，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效果极好。几个镜头拍下来，原先干硬的稻田里注满了水，也变得松软、稀烂。
    要拍大树被砍倒的镜头了。原先准备好的大橄榄树枝用绳子系住，当导演叫“五、四、三、二、一、开始！”牵绳的人员立即放手。包导演认真看监视屏上的镜头，正喊出一声“好”，突然，一顶红帽串入，原来是执行制片赵树恒放绳时，人被绳子带了出来，“停，重来！”就这个镜头，重拍了三次。湿淋淋倒下的大树枝又得重新扶起来，如此反复弄得制片、场务人员浑身湿透，秋夜的江风使人不禁寒颤。8点多，镜头拍完了，装满道具的货车掉头时，轮子却陷入稻田边烂泥地，又是一阵七手八脚的忙乎，回到驻地已是晚上10点钟。这时，又饿又累的大家才捧着“望而生畏”的盒饭狼吞虎咽起来。

    天气预报北方冷空气南下，果真是说冷就冷。11月20日、21日，北风劲吹，天色阴蒙，天空中不时还飘落丝丝小雨，剧组中有人逗趣说：“天公也知要拍林祥谦就义的重场戏了。”
    福马线上魁岐车站经过剧组里国家一级美工马元度精心设计，道具、置景人员的协同努力，上世纪30年代汉口火车站的场景回到了人们的眼前。导演为了抢密度，六点前就抢了一场夜戏。晚饭后，林祥谦英勇就义的重场戏，在魁岐车站的广场中进行，围观的群众不下千人。拍戏不是看戏，特别是拍重场戏，反复精雕细刻，一个镜头重复一遍又一遍。到了凌晨1点，“刽子手”才上场。扮演林祥谦的是著名演员冯国庆。这时，他光膀赤膊、五花大绑站在电线杆前。为煊染气氛，寒风中场上燃起两堆大火，导演喊“开始！”冯国庆轻轻摆了摆手，转过身子蕴酿了片刻感情，然后缓缓回过身，向导演招了招手，只见他坚毅的脸上两眼充满晶莹的泪花，悲愤地说“可怜好好一个中国，就断送……”。摄像师乐祖望准确、快速地捕捉那一刹那，“OK”一个镜头。接着，刽子手闪亮的大刀在摄像机镜头前闪过，化妆师把一瓶人造血，从冯国庆的肩膀上倒下，如注的血液顺着腹部流下，弄得汉装裤头湿了一大片。当这些镜头完成，剧组与车站值班的站长告别时，已是凌晨两点。返回驻地的车子穿过鼓山隧道，飞驰在福马公路上，偶尔零星的货车侧伴而过。进入市区，印入眼帘的都是闪亮的霓虹灯，榕城的夜美丽极了，宁静极了……

 

 写于1996年元旦
 2011年11月26日修改

 

（■ 陈开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