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洋舰长 —— 欧阳勣

内容更新时间:2009-10-23 15:16:54来源:闽侯乡音报

      欧阳勣(1886-1974),字景修,闽侯县竹岐乡竹岐村人。其父欧阳瑸,年轻时从竹岐乡下到福州学艺,数年后自办钱庄,后购得英国人连理创办的福州第一家西药房“屈臣氏”,继后又开办德记水果行、新太记百货店、新泰铁行等。发达后在福州衣锦坊购置深宅大院,演绎了“从奴隶到将军”的传奇人生。欧阳瑸有十四个儿子两个女儿,欧阳勣排行第四。欧阳勣早年在福州英华书院受业,天资聪睿,好学上进,深得水师提督萨镇冰的喜欢。后被引荐进入烟台海军学校攻读舰艇驾驶,于光绪三十四年(1908)二月毕业,系烟台海军学校第二届19名毕业生精英之一。欧阳勣毕业后长期勤勉在海军任职,1937年江阴保卫战爆发时已积功累迁至海军上校,时任中国海军第一舰队主力“海容”号巡洋舰舰长。
      1937年8月13日,淞沪会战爆发。战役打响前夕,南京军事当局考虑到自己的实力远逊于对手,选择了在江阴“沉舰封江” 以辅助舰队防御的策略,准备死守江阴,阻止日军溯江而上直捣南京。海军部在封江的同时命令海军第一、第二主力舰队在封锁线后方集结,严阵以待。
      8月13日上午,第一舰队主力巡洋舰“海容”作战指挥室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舰长欧阳勣表情严肃,他非常清楚敌我双方军事实力上的差距,但他毫不气馁,依然斗志旺盛。在战前动员会上,他号召所有官兵要深明大义,同仇敌忾,不畏强敌,痛歼来者!全舰官兵在舰长的鼓舞和指挥下个个士气高昂,热血沸腾,各就各位进入了一级战备,誓与日军搏杀到底。历史上惨烈的江阴保卫战矢在弦上。
      8月16日上午11时,瞭望哨发现封锁线方向出现7架军机。可这批日军侦察机在封锁线外围盘旋一阵子之后,试探性的投下两枚炸弹后就跑了。8月19日上午11时,12架日机飞越要塞直扑舰队,这次真的来了。“准备战斗!”欧阳勣舰长果断地发出命令。战斗打响后,敌机在我江阴舰队上空分批轮流轰炸,“海容”号等六艘主力舰艇炮手奋起还击。这场防空炮战持续长达15分钟,日军机队在我军舰艇的猛烈还击下,队型很快被打乱,没有捞到便宜,只好无功而回。
      江阴海空战初始期间,我方弹药充足,防空火力密集。在“海容”号等舰艇与陆地要塞防空武器严密反击之下,敌与我周旋达一个月之久,但炸沉我舰的计划始终未能得逞,反而有多架日机被我方击落。曾有一架敌机在“海容”号附近被击毁,日军飞行员想借降落伞逃生,欧阳勣舰长见状立即下令派兵上岸追拿,终被擒获。海军部长陈绍宽闻悉,立即乘中山舰前来“海容”舰慰问,并将俘虏押回南京。
      日军军机经过一个多月试探性的突袭后,抓住了我方防守方面的弱点,轰炸更加猖狂了。8月21日,“永健”号炮舰遭日机轰炸沉没。8月22日,日海军航空兵开始大举空袭江阴一线的中国海军。几十架日机不断的轮番轰炸,弹落如雨,炸弹爆炸后江面腾起的水柱象树林一般。“海容”号等中国海军各舰浴血奋战,殊死抵抗,高射炮昂首齐吼,火光闪闪,机枪嘎嘎作响,海空战愈加惨烈。亲临要塞观战的德国顾问法尔肯豪森说:“这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我所见到的最激烈的海空战。”至9月23日,终于顶不住日寇飞机的狂轰滥炸,我方仅有的数艘新型巡洋舰“宁海”、“平海”、“逸仙”等先后沉没殉国。
      在空袭中失去大多数主力军舰以后,剩下的舰艇因为防空火力薄弱,难以御敌,海军部长陈绍宽决心下令放弃这批军舰。9月25日夜,“海容”、“海圻”、“海筹”、“海琛”号在江阴封锁线集结完成之后,陈绍宽部长下达了沉船命令。欧阳勣在“海容”服务了20多年,从见习官逐步升为舰长,舰上每一件物品装备他都感到非常亲切。眼看着日寇逼近南京,自己却不能带领官兵与之一战到底,而是被迫将自己所钟爱的舰艇下沉,对国民党军事当局作出如此的决定,欧阳勣舰长心痛不已,伤感之余也只有无奈。官兵们含泪离开了舰艇,巡洋舰在凄凉的汽笛声中打开了水门。那一夜,曾经让国人为之骄傲的“四海”巡洋舰静静地沉入了长江,中国海军失去了自己所拥有的舰队。
      解放后欧阳上校在回忆文章中以忧伤的笔调写道:“我在舰上服务多年,谙于航行与水上作战生活,平生主要志向,愿展我一技之长为国效劳,但目睹海军所有舰艇几乎全部毁沉江底,失却了作战武器,使我原有的理想趋于幻灭......,数十年的海军生涯,至此告一段落。”
      江阴沉舰后,有两千余人沉舰兵员需要安置。欧阳上校奉陈绍宽部长命令,急速前往大通寻找安置场所和食物。当时,大通市面人心惶惶,商店罢市,无处籴米。欧阳上校尽全力四处奔忙,极力负责安顿。后又奉命率同候遣人员离开大通,步行迁往江西湖口,将人员移交给当时海军部总务科科长陈景芗接收。随后到汉口面谒陈绍宽部长,奉面谕被任命为江防副司令兼参谋长,负责在湖口各处山岭水边安装炮台,布置水雷、鱼雷等。长期以来由于条件艰苦,工作繁重,欧阳上校终因日夜奔波而积劳成疾。后经申请获准提前引退。
      卅年代末,汪精卫投靠日本人在金陵粉墨登场。汪伪“国民政府”企图用拉拢政策来巩固南京伪政权,曾数次邀请欧阳勣上校出山均遭严词责拒。欧阳上校大气凛然,曰我堂堂中国人,岂能为日寇效劳。抗战胜利后,美商又以巨金聘请他出国亦于拒绝。1946年7月31日,欧阳勣被中华民国南京政府叙任为陆军少将。解放前夕,欧阳勣少将审时度势明辨是非,弃暗投明留在了上海,做出了正确的历史抉择。
      解放后,欧阳勣少将长期以民主人士身份在新中国建设中奉献自己的余热,连续四届当选为上海市政协委员,一直到病逝。欧阳勣少将一生忠于祖国,澹泊明志,高风亮节,堪为人表。他虽然长期在外面世界闯荡,为国效劳,但他对故土父老乡亲、山水草木却怀有深厚的感情。晚年时思乡之情愈加浓烈。牵挂眷念之余,叶落归根魂安故土成了他暮年一大夙愿。欧阳勣少将最后因病于1974年4月在上海逝世,享年八十九岁。逝世后族人遵从他的遗愿,将他安葬在竹岐老家岐山顶祖茔旁,并立碑刻铭纪念他不平凡的一生。(陈英水)

资料链接:“海容”巡洋舰
      “海容”号巡洋舰是清总理衙门于1896年5月下令中国驻德国公使许景澄向德国伏尔锵造船厂订造的,单舰造价为163000英镑。该舰长95.77米,宽12.4米,吃水5.79米,排水量2950吨,主机推进功率7500马力,双轴推进,标准航速10节,最大航速19.5节,续航力2100海里/10节,舰员263名;舰载武器有3门150毫米口径克鲁伯式主炮,8门105毫米口径克式炮,2门60毫米口径克式炮,4门37毫米口径哈乞开斯炮,5挺8毫米口径马克沁机关枪和1具鱼雷发射管;载煤量580吨,载淡水量270吨。1937年9月25日夜晚,“海容”巡洋舰悲壮的自沉于江阴封锁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