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汛季节话古堤

内容更新时间:2009-05-22 10:38:11来源:闽侯乡音报

      又进入汛期了。每年一到霉雨季节,闽西北地区的大暴雨,常造成闽江流域性的洪涝灾害。闽江属于山溪性河流,其特点是源短流急,流域坡度大,汇流速度快,由于暴雨集中,洪水量级大,多是快速暴涨,因此极易形成洪灾。翻阅《闽侯县志》大事记,频见闽江发大水的记载。例:“宋嘉定十七年(1224年)五月,侯官、甘蔗皆淹数百家,人多溺死。明成化二十一年(1485年)三月至闰四月,洪水泛滥,涌入侯官、怀安,漂流官私庐舍,浸没粮仓、文牍,淹溺人畜,伤害田稼,不可胜计。明万历三十七年(1609年)五月二十六日,上游洪水,浮尸败椽,蔽江塞野,五昼夜不绝,水皆混浊色,人不敢饮江水者匝月,葬浮尸千计。”因此,每到这个季节,防汛抗洪的话题就会被人提起。当然,人们关注最多的还是堤坝安全问题。
      堤坝是闽江两岸先民最早广为采用的防洪工程措施。自古以来,闽江养育了两岸人民,同时也经常给当地人带来水患。人们为了生存,为了保护栖息之地以及农业畜牧生产与生活不受水患侵扰,长期以来不断同大自然灾害搏斗。堤坝就是人们长期与洪水斗争的产物,是劳动人民在劳动实践中创造并发展起来的。
      查阅《闽侯县志》,有关古堤防建设方面记载较少,只有上街1953年对清朝修筑的淋文坝旧堤进行加高培厚的简单记述。旧志《福州府志》(明·万历)曾有如下记载:“石门硖在石门,出诸溪之冲,旧苦水患。万历十年(1582),知县董子行议筑堤障之,未几旋坏。万历二十年(1592),知县周兆圣重筑,亘三十里。”明徐熥《石门铭》曰:惟兹石门,卑湿之原。众流来奔,建瓴而泻。岂惟害稼,溺民庐舍。溃以江河,伤民实多。瓠子兴歌,几千百载。巨浸为害,民则何赖。惟我周侯,爰咨爰谋。障兹奔流,奔流既止,民用以喜。伊谁经始,安厥室家,以桑以麻,瓯娄满车。昔也鱼鳖,今也乐业。惟侯之烈,侯烈无疆。河水汤汤,万年俱长。其实我县筑堤防洪历史,早可追溯到北宋之前。甘蔗县城唐代称瀛洲。由于江水将其一分为二,分称柑洲、蔗洲。柑洲漂没后,各取两洲首字为“柑蔗”,今称甘蔗。南宋进士叶仪凤在《甘洲已经三变》一文中曾经这样追述过甘蔗洪水灾情:“宋仁宗天圣四年(1026)丙寅岁,洪水奔冲,自赤竹屯以下数千家皆卷地而空,不复与巡检寨相接。梢通南港,岁久益深,以故人家皆移南岸居。自堘之外,不复有人家矣。”记载中所说的堘,就是指现在的堤坝。记载中明显表明,天圣四年大洪水,令整个柑洲数千家卷地而空,堘之外,皆荡于大水,不复有人家。蔗洲幸好在堘内,有堘的保护,所以在那次特大洪水中才免于劫难,甘蔗先民得以在这块富饶的土地上继续繁衍生息。由于年湮世远,甘蔗古堘所处位置及规模已无从考证,但从能够抵御令柑洲卷地而空的大洪水来看,其古堘规模一定不小。由此可见,我县筑堤历史由来已久。一千年前的甘蔗先民,在原始的劳动条件下,就已经能做到团结大伙的力量,一齐筑堤抗洪,竭力保护好家园,其精神和创造力确实令今人赞叹不已。
      竹岐乡榕岸在清乾隆末也曾经修筑过堤坝,距今约200年。村民旧时候习称堤坝为“旱堘”。据高龄老人介绍,当时榕岸有一位非常有名望的乡绅,姓林名朝森,字祖积(?-1824),榕东村人,系榕岸名医林祥汉医师六世祖。据传林朝森祖上家产颇丰,为人慷慨公道,言而有信,热心公益事业,富有同情心,且不怕得罪人,有一定的号召力。他同村民一样,自幼就饱尝水患之苦,曾亲眼目睹洪水把乡村变成一片泽国,庐舍倾倒,人畜漂流,庄稼被冲。后洋垱一千多亩低洼水田几乎是“十种九没收”,年年春荒不断,饥民无数。因此,修筑旱堘,降服水患成了他人生之中追逐和奋斗的目标。当他在社会上有一定影响力后,就四处奔走游说,积极倡导修建旱堘。在他的努力下,修筑旱堘工程得以如期开工。据传工程动工初始,也曾遇到许多麻烦,一是征地难,二是召集劳力难。针对这些棘手的问题,林朝森一边变卖部分家产解决征地补偿问题,一边制订乡规民约发动村民出工出力。如今乡间还流传林朝森修筑旱堘的乡规:谁家不出工,晚上每人挑一担土倒在谁家厅堂。俗话说:宁可犯天条,不可犯众怒。因此,大部分人都能做到自觉出工。在林朝森的带领下,旱堘终于顺利竣工。旱堘从榕岸村西头石岐开始,沿麦浦江岸畔而下,经榕中、榕东两个村,接拢于庄边山东边山脚下。同时在庄边山东边修建了一座水闸,曰“卷龙宫水闸”,水闸由三合土和石头构成,非常坚固,直至解放后修新堤坝时才被拆掉;另庄边山至狮尾山又续修了一段堘,俗称“后湖堘”。整条旱堘底宽约6~10米不等,高度则依地势而定,平均约3米 ,总长度两千三百多米。堘上遍植藩篱,俗称“番仔刺”,主要是为了防止牲畜踩踏和人为损坏。旧时候多数乡民称旱堘为“旱姆”,或简单称之“旱”。榕西村“旱壑”和春风村“旱里”均因旱堘而得名。林朝森为了修筑旱堘,几乎是耗尽了家产,为了纪念他的功绩,更多人把这条旱堘称为“朝森旱”。
      如今,古旱堘基本已毁或被新堤坝覆盖,只剩下约20多米长的古堘遗迹正默默地卧在庄边山脚下,仿佛在告诉人们两百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但愿古堘遗迹不再被毁坏,更希望它和甘蔗古堘以及林朝森的名字永远载入闽侯人民抗洪治水的历史史册中。(陈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