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灶塘口

内容更新时间:2008-01-09 14:56:08来源:闽侯乡音报

■  陈德进
      一旦到了冬日,整个村庄就躬起手背,闲了起来。风很透,推着屋子边上的大松树使劲地摇摆着,“呼——呼——”大松树叫了起来,声音响在头顶的瓦片上,传下来,着实让人抓紧了单薄的衣袖。这个时候,大人小孩习惯猫在自己的灶间里,围着锅台转,锅里随便烧点水,或煨几块田地里新挖的地瓜疙瘩,一家人围在一起就靠灶塘口的那一点热来温暖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岁月。
  小时候的我,特别怕冷,常常就占据了灶塘口的那把小木头凳子,帮着母亲添加柴火。母亲是一个忙不开、闲不住的人,早早就起来,起了一灶火。每当听到有动静,我也会跟着爬起,跟进灶间来,抢坐到小木头凳上,抓起柴火,塞进灶塘口。这个时候,母亲就笑我说:“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怕冷鬼!”
  被我抢了灶塘口,母亲没有闲着,她弯下腰扛着竹扁担,钩起两只大铁桶来来回回地给灶塘边那个大水缸给喂饱了水,再到田里头弄回一担又一担的芥菜叶。做好了一切,等母亲举着一双红通通的手来的时候,我已经把饭烧好了。“给——”我赶紧把位子让开。“谁像你,怕冷鬼!嘿!”通常地,母亲不会坐下来,而是擦了一下手,就开始把锅里的米粥分配到各自的碗里,再热了昨夜熬好的咸菜汤,招呼围到锅台前的我们开饭。
  吃过了早饭后的日子似乎只适合在屋檐下闲坐。搬来两三张长椅,这时的日头已经爬上了墙根,常常会有几个大人便凑合到一起来,唠嗑点什么,零零碎碎地咀嚼着没完没了。孩子们大都溜出家门来,约了在一起,三五成群,或打竹板,或跑五官。这时的我早就离开了一直依恋的那个暖和的灶塘口,加入了小伙伴的队伍里去。直到那光线的温暖渗入后背,挠得人有些麻刺麻刺的,方才各自散了去。
  回到家里,母亲早已把正午的烧饭水给烧了个大汗淋漓,水欢畅了,才好下米煮粥。正午的温度渐渐回升,玩累了的我,并不稀罕灶塘口的那一抹热。“添点柴火吧!”母亲一句话,我还是坐到了塘口的小凳子上,一把又一把地添着柴火,把个灶塘口烘烤地黑不溜秋的,活像一张撑开大嘴的黑脸。尽管如此,那个灶塘口并没有丝毫的倦怠,照样为我们一家熬出香甜可口的饭菜。
  一旦夜幕降临,村庄便披上了它黑色的风衣,风安歇了,那层牙膏似的冷霜正悄无声息地抹在屋顶的瓦片上,涂在了路边的草地上,撒在了远处的山头上。夜里,那一阵强似一阵的寒流透过瓦片,穿过椽子的缝隙鱼贯而入。还好,我们拥有一个足以抵御冷气的灶塘口。随便添加点木块,烧点炭火在塘里,等到要上床入睡了,再把塘里的炭块移入火笼中,请进房间里,甚至被窝内,也就获得了一冬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