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尤培坚

 

     关于蔬菜，那是一篇青翠的童话。小时候，在饥饿中徘徊、成长，蔬菜便成了我的饥荒食粮。多少年来，在患得患失中累积沧桑，青翠的菜园便成了慰籍我心田的良药。

      在一个暖日初照的清晨，我步入小菜园，见到一只小鸟“唧唧”地穿过小小的细长的水竹丛，晨风中，婀娜的竹条摇曳，俊俏的鸟儿飞翔，和菜园的蔬菜组成了一组如歌的行板，新年的快乐便又迅速地增长了。

      菜园中，我看见芥菜正伸展着无比鲜嫩的叶片，凝结的露珠折射着太阳的光芒。初霁的小草一根两根的从叶柄下探出头来，清鲜的空气带着菜片子的味儿串入口鼻，幽幽的，显得淡泊、显得恬然、显得无声无息。

      那层层包裹的包菜正以盛装的形式，用坚实的扁球体挤挤挨挨、交头接耳地靠在一起。扁球体的外衣青中带白，白里透青。也许，它们的目标只是层层包裹它们的内心世界，它们的向往只是一种泥土中的挺立，但这足以让它们成为菜园一景。

      莴笋是最有资格拥有美人头衔的。瞧，那节节攀高的绿叶，那层层上升的枝节，在微风中尽情摇摆的娉婷身姿，使其如一个青衣舞女在对我们回眸一笑呢。

      还有，那苍翠的上海青，深藏的马铃薯，妖娆的紫茄子……，不尽的绿意在菜园子里延伸、变幻，诱惑着我的眼睛，拉扯着我的袖衣，抚摸着我的手掌心，让我不得不弯下腰来，采一束芥菜，抱一颗包菜，喜气洋洋地带着绿意，藏着晨风，迎着鸟声回到我的厨房。

      烹饪一种蔬菜，其实就是烹饪一道美丽的工程。剥下几片芥菜，洗净，然后用利刃剔去叶片肉，只留下青嫩的叶柄。再用刀口打齐叶柄，左手的四指紧挨刀口，右手紧握利刃，对准方向，“喳喳”地切下去，一盘芥菜片便可整装入盘等待下锅了。别急，看我的：先热锅，再下油，待油香冒出，抛入几丝红辣椒，再放菜入锅。先猛火爆炒一阵，接着再用小火焖三两分钟，便可提起锅盖，放进适量盐巴味精料酒，再装盘上桌。只见桌上一盘芥菜，油光中泛着绿意，绿意中夹着油香，直串入你的口鼻来，让你未尝便已经唾津潜溢了。

      冬意褪去，薄春已来，则可以吃春饼（将面粉用水调匀，在小火炉上烙制成薄面饼）为佳。在蒙蒙春雨中，砍一两棵包菜，再买半斤春饼，三五块的卤豆腐，一两虾米，一斤粉丝。于是，洗净包菜，把包菜、卤豆腐切丝入锅，爆炒至软松为止，放入虾米粉丝佐料，再焖一会儿，捞起沥干，装入盆中。在热气腾腾中，住校的同事们围成一圈，包春饼，聊往事，亦称人生一乐事。

      如果只看绿意葱葱的菜园，只品尝细心烹饪的蔬菜还不过瘾的话。当春风送暖之时，不妨荷一把短锄，学一回陶渊明，“种豆南山下”，见夕阳西落，天际浮云如马似牛，有风吹过你的发梢，有孩子放学的喜悦响过菜园，有末名的鸟儿“唧唧喳喳”地飞过你的头顶，于微醺中沉醉于乡野，此人生何憾？